从香积厨出来,已经是傍晚6点钟了。
“我们一定要准时出发,不论是狂风暴雨都要出发,因为一些老人家或流浪汉会早早就坐在那儿等我们,如果迟到或者没有办法去到,老人家就会更加可怜,等不到吃的,今晚又要挨饿了。”香积厨筹划经理张国良这么说。
想著孤老们的无助眼神,我们快步的登上车,立即出发。
这一个傍晚我们由张国良开著车,带我们到孟沙、十五碑和旧巴生路去派送食物接近孤老。
雨,开始下了起来。众义工包括香积厨财政陈宝甄、宗柏伸和郭月谊都不约而同脱口而出:“老天爷,求求你不要下雨。”
雨天派饭倍艰辛这个要求不是瞎的,我们都晓得雨天派送食物的工作的确不容易进行,而且,要孤老们在风雨中或撑伞或被雨水淋得湿淋淋的来领饭,的确教人难受。
当汽车开到十五碑大路旁,看见“将军”早就坐在那儿等候,虽然老天下著毛毛细雨,但“将军”还是穿著单薄的在五脚基石柱处静候,眼神迷茫的望向远处。
“将军”是十五碑其中一位受惠的孤老,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他只要人称他为“将军”。
“将军,我们来啦!”张国良亲切的跟“将军”打招呼,原来,多年的交情早就让他们结交为相熟的老友记啦!
“哦哦哦,来啦……来啦!”75岁的“将军”回应著,一边双脚踩地站了起来,朝我们的车子迈开脚步。
或许是有记者和摄影在旁的关系,当从宗柏伸手上接过食物袋时,“将军”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笑容亦变得很不自然。
见天在下雨,义工们突然想起车尾厢还有一箱由善心人士捐送的衣服,马上就取出衣服要给“将军”披上,但由于“将军”的体形过小,合适的衣物一件也没有,找了几找,最终还是决定把先前的那件送给“将军”。
没办法之下的办法,只好让“将军”把衣服当成风衣外套来穿,虽然不合身,但至少总能遮风挡雨,今夜不会那么冷。这时的我,看见“将军”脸上闪现的感激之情,一时间鼻子酸了起来。
雨,下得更大了。
不下数秒,从四边八方走来了数位老人家,有的撑伞,有的任由雨水淋落身上,他们纷纷向前领取食物和衣服,由于担心老人被雨水淋湿会生病,义工们急急把食物送上,短短3分钟之内就把食物袋一一送出,众老人领了食物袋,还没有机会沟通交谈,立即就在风雨中散去,急脚躲入五脚基避雨。
雨,没有停的现象。
看著老人家满足的笑容,我们匆匆上车离去,下一站的旧巴生路还有孤老正等著我们,来不急深思,我们已经踏上另一个阶段的行程……
聆听精彩感人故事
一人有一个故事,无论是精彩或感人,抑或教人鼻酸掉泪,每一天其实都在上演发生;张国良看尽人世黑白,对生命无求,只盼自己能生得一双懂得聆听的耳朵。
张国良是香积厨全职义工,他的工作除了是带领整个义工团每周六和周日完成任务,另一个重要职务就是“逛街”与人“打交道”。
说穿了,原来“逛街”真的就是开著车在吉隆坡街头巷尾逛,“我要一直逛一直逛,看看哪里有孤老、流浪汉或贫困者,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就会下车与他们打交道,并向他们传达我们会在周六或周日前来派送食物的消息。”
别以为这是一个简单任务,但其实却是苦差一桩,“我要经常与他们聊天,更具体来说是多聆听他们的心声。有些人很愿意与你分享他的过去,但更多人会把心房封闭起来,需要花更多更长的时间才会让他们放下戒备,向你述说过去。”
个案感受人情冷暖
在服务的对象中,经常有令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个案,香积厨义工见尽人情冷暖,个个个案上心头。
身上仅存5块钱,流浪汉成为匪徒的打抢目标!
记得那是一周六的晚上,张国良和义工们提著食物袋走到靠近茨厂街附近的一条后巷准备派饭,当他们掀开流浪汉简陋住所挂上的破旧布帘时,突然看见一名流浪汉用手按著另一只血流如注的手,痛苦地倒在厚纸皮上。
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他刚刚被人打抢了。
当时流浪汉身上有5块钱,没错,就只是5块钱,但他却不幸的被3名匪徒给盯上,匪徒要抢钱流浪汉不依,双方就这样打了起来,见钱发狂的匪徒发狠之下拿起利刀就往他的手挥去,结果……就这样了。
张国良等人立即把流浪汉送到医院止血,医生还告诉他们,幸好及时送来,如果再拖下去伤者可以会因失血过多而丧命,因为被割伤的部位正好是动脉,真是够惊险的。
为了区区5块钱就想置人于死地,令人怎么想也想不透,然而,这样的事的确是发生了!
有妻有女有家,失常男子情归何处?
在旧巴生路的天桥底下,我们遇见了65岁的叶秋成。张国良告诉我们,这位流浪汉曾经是有家室的人,相信家底也不错,但无奈的是,他如今只依稀记得以前的事情,近几年来到底发生过甚么事,当事人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叶秋成把在天桥底当家,或许更贴切的说,这里是他的“3号”别墅,甭管天桥上汽车飞驰而过,叶秋成自有他享受个人空间的美好时刻,一块块的石头是他拾回来筑成堡垒,成箱成堆的“宝藏”是他所有的资产。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叶秋成把香积厨分来的饭菜与收养的一只猫儿分享,猫儿依偎在他身旁,那是他唯一的精神伴侣。
据了解,叶秋成未发生事情前有妻有女有家,之前从事广告创作,但为何会导致目前这种景况,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过后再到他第二个家去,即大路旁一个候车亭以及后面的丛林深处,只见候车亭和拿督公的地面上和墙上满是叶秋成工整字体,文才不差,猜想叶秋成背后定有一段故事。
丛林深处才是叶秋成真正的家,但由于无瓦遮顶,一场骤雨早把所有的衣服、被单等“家产”给淋湿掉,家不成家;看来,就只有天桥底下的“别墅”和猫儿,才是叶秋成最佳的心灵解药。
义工叶淑芬(19岁)
我是在网上认识到香积厨的。他们的服务性质太令人感动了,于是,我给他们打了电话,然后就来了,算一算,才不过是3周前的事。
香积厨的服务性质很特别,我亦很高兴参与这个慈善团体,贡献自己的力量。
我以前曾经多次拜访孤儿院或老人院,但接触的都是穿著整齐,有人照料的小朋友或老人。在香积厨当义工,我们却是双手拿著食物到街边去寻找他们,由于都是无家可归的老者或流浪汉,衣著破烂自然不在话下,有时候身上还发出异味,这跟我们在孤儿院或老人院服务,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记得第一次参与服务,是和其他5名义工朋友到市中心一个工地去派送食物,工地里有流落异乡的至少20名外劳,身世背景很可怜。
他们一些没有穿上衣,一些在睡觉,亦有三三五五在聊天的,我至今还记得他们迷茫的眼神……但我当时相当害怕,我只是一个少女,他们可是壮汉,如果被攻击,该怎么办?
当我和其他义工把食物送到他们手上时,他们会对我们说谢谢,我很无奈……
义工林汉妮(64岁)
我是一名退休校长,在香积厨开始成立时就已经加入这个团体了。
其实在我还在当校长时,我就喜欢参与慈善活动,也经常举办拜访团,带著有心人和我一起去拜访老人院、孤儿院、残疾中心或弱智中心等。
我的经验告诉我,若想要当义工服务社群,就不能一整天坐在家里,反之,我们要走向人群,唯有这样才能把我们的爱与关怀散播出去。
虽然我的年纪比较大,但可能是助人为快乐之本吧,我经常觉得自己活力十足,和年轻人在一起就像兄弟姐妹一样,大家一起服务社会,忙得很开心。
2年前加入时,义工人数好像只有20人左右,当时服务的范围比较小,但2年后的今天,义工人数超过百人,服务的范围也越来越大,我最高兴是看到义工们不分老少的同心协力服务人群。
从服务工作中,我学习到放下自我,集合众人之力为社会做出最大的贡献,我相信,我们会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