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大师 张中行(配图/水母网)
中新网2月25日电 24日凌晨2点左右,与季羡林、金克木两人并称“未名湖畔三雅士”的国学大师张中行在北京解放军305医院安然辞世,享年98岁。
据扬子晚报报道,张中行的大女儿张静表示,父亲张中行因为心脏和肺部问题,去年9月便住进解放军305医院治疗,24日凌晨老人因肺部感染导致呼吸衰竭抢救无效辞世,“我父亲走得很安详,到他这个年龄早已把生死问题看得很淡。直到去世他的神志都很清醒,但他却什么话也没给子女们留下,他说自己要说的话要叮嘱的事都已经全部写在书里了。”据悉,张中行的遗体告别仪式将于3月2日上午10点在八宝山殡仪馆举行。
张中行先生1909年出生于河北省香河县的一个农民家庭,1935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后在中学和大学任教。1949年以后,他一直在人民教育出版社任职,从事中学语文教材的编辑工作。他一生笔耕精勤,著述颇丰,曾参加编写《汉语课本》、《古代散文选》等,著有《负暄琐话》、《负暄续话》、《负暄三话》、《月旦集》、《禅外说禅》、《顺生论》、《流年碎影》等。
张中行研究国学,逻辑学、哲学,不仅思索老庄、孔孟、佛学,而且研究罗素、培根,这在当代文人中并不多见,其成就令众人仰视。与张老有半个多世纪交情的好友启功这样评价张中行:“说现象不拘于一点,谈学理不妄自尊大。”
熟悉他的人评价他是性格耿直,心地善良,有长者风范。可张中行一生清贫,85岁的时候才分到一套普通的三居室,屋里摆设极为简陋,除了两书柜书几乎别无一物。可老人对此却从未有怨言,甚至还为自己的住所起了个雅号叫“都市柴门”,安于在柴门内做他的布衣学者。(蒋玮)
“未名湖畔三雅士”之一的国学大师张中行
中新网2月25日电 2月24日凌晨2点左右,与季羡林、金克木两人并称“未名湖畔三雅士”的国学大师张中行在北京解放军305医院安然辞世,享年98岁。
据《新京报》介绍,出生于1909年的张中行原名张璇,河北香河人,著名学者、散文大家。1935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曾在天津中学、保定中学任教,后到北京大学任教,与季羡林、金克木合称“燕园三老”。新中国成立后,长期在人民教育出版社工作,现任人民教育出版社特约编审,直至1997年。
张中行治学61年,上世纪80年代开始散文创作,出版散文集《负暄琐话》、《负暄续话》、《负暄三话》、《禅外说禅》、《说梦草》、《顺生论》、《流年碎影》等,另著有《文言与白话》、《文言津逮》、《诗词读写丛话》、《佛教与中国文学》等,收录于《张中行作品选》(八卷,共406万字)。主编及参编的著作有《文言常识》、《文言文选读》(三册)、《古代散文选》(三册)及中学通用语文教材等。
张中行作品
张中行认为《顺生论》是自己最重要的作品。
1.《文言津逮》福建教育出版社
2.《作文杂谈》人民教育出版社
3.《佛教与中国文学》安徽教育出版社
4.《负暄琐话》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5.《文言与白话》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6.《负暄续话》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7.《禅外说禅》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8.《诗词读写丛话》人民教育出版社
9.《顺生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0.《负暄三话》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11.《横议集》经济管理出版社
12.《月旦集》经济管理出版社
13.《流年碎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4.《散简集存》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5.《望道杂纂〈顺生论〉外编》群言出版社
16.《说八股》(与启功、金克木合著)中华书局
张中行生前逸事与语录 “酒色”笑谈显坦诚为人
中新网2月25日电 2月24日凌晨2点左右,与季羡林、金克木两人并称“未名湖畔三雅士”的国学大师张中行在北京解放军305医院安然辞世,享年98岁。《新京报》报道了张中行生前的一些逸事与语录,从中也可看出这位大师的坦诚为人。
-前尘往事
曾和杨沫共谱“青春之歌”
上世纪50年代,作家杨沫创作的长篇小说《青春之歌》轰动一时。因张中行与杨沫曾有过一段婚姻,当时,有人认为小说借“余永泽”的形象影射张中行。两人离婚后,杨沫撰文批评张中行负心、落后、可憎,张中行则始终保持沉默。
“文革”中,北京市文联请张中行证明杨沫是三反分子,张中行写道:“杨沫同志直爽、热情,有济世救民的思想,并有实现理想的魄力。”落实政策后,杨沫了解了此情,激动地给张中行写信:想不到你还能为我说好话,对你的宽容公道表示感谢。并让他们惟一的女儿,给张中行送去一张老照片以作永久纪念。
杨沫去世时,张中行没有参加追悼会。据悉,张中行认为,所谓告别,有两种来由,或情牵,或敬重,也可兼而有之,对于她,两者都没有。
张中行在后来谈到和杨沫分手的原因,认为主要是两个人在思想上有距离了,一个走“信”的路,一个走“疑”的路,“道不同不相为谋”。
-平生兴趣
“左手书”与“半百砚”
张中行兴趣广泛,自认主要有两项,一是书法,一是藏砚。他早年曾钻在故纸堆里,看了不少书法及书论,后多有临摹。其作品还曾在中国美术馆与书法名家启功、欧阳中石等一起展出。后来,张中行说自己“学书不成”,是由于自己是“生来的左撇子”。而张中行收集名砚也有半个世纪的历史,曾请篆刻名家为自己刻一闲章:“半百砚田老农”,藏品数量可见一斑。
-爱妻如是
与“姐”厮守半个世纪
张中行夫人李芝銮乃世家独女,清秀温婉,长他一个半月,两人都属猴,张中行一直叫夫人为“姐”,两人相濡以沫厮守了半个世纪。张中行曾经说过:“我的夫人人品非常好,待人忠厚,对谁都非常好,很难得。我们虽然没有卿卿我我的感情,但一生平静。夫人能忍,无论环境如何、境遇如何,都能泰然处之。”他还曾吟咏诗句:“添衣问老妻”,对人言:“吃饭我不知饱,老妻不给盛饭,必是饱了;穿衣不知冷暖,老妻不让添衣,必是暖了。”,夫妻之情溢于言表。
张中行女儿们回忆,“母亲去世后,我们一直瞒着他,说母亲在医院里。不久前他自己人在医院里,还跟人说,他出院后还要写散文出书,挣稿费给妻子看病用。”
-“酒色”笑谈
“让男人死在自己女人的怀里”
据说张中行平日爱酒,且节俭尤好“二锅头”。曾有人因景仰而送他一瓶“人头马”,可张中行没见过,很不在意地随手置于墙角。后来张中行从报纸得知这样一瓶酒竟要1800元,便端详那酒,“喝一两就等于喝180块”,实在难以下口。
据唐师曾回忆,有一次张中行考他,说根据联合国统计,女人的平均寿命比男人多5岁,为什么?唐师曾答不出来,张中行就自曝谜底,“为了让男人死在自己女人的怀里”。张中行还曾说过“从一而终是社会的要求,不是自然的要求”。
-生前语录
“舍不得的是生命”
记者:您躺在病床上想得最多的是什么?
张中行:不想什么了。整天躺在床上,躺着半睡半醒地想什么?不想,我现在只能说是还活着。我是一个平民百姓,小民何求,就是活着。活着不易。
记者:那么您怕死吗?您怎么看待生死的?
张中行:怕死。至于说我自己怎么看待生死,我想怎么看都没有用,只能任其自然,生就生了,到了相当的时候死就死了,完全任其自然。我不能决定。
记者:您有一本书叫《顺生论》,写得好,被誉为当代中国的《论语》。您在书中说,人类乐生,把可以‘利生’的一切看作善;人类畏死,把可以‘避死’的一切看作善。您这个观点的理论基础是什么?
张中行:生是一种偶然,由父母至祖父母、高祖父母,你想,有多少偶然才能落到你头上成为人。上天既然偶然生了你,所以要善待生,也就是要善待人。
记者:在死之前您最留恋的是什么?
张中行:人与人不一样。皇帝当然最留恋的是他的天下。我没想过最留恋什么。说到生命结束时最舍不得什么?我这年岁的人也没有像年轻人那样有什么情人。如果年轻时候有非常好的情人,当然最舍不得的是情人。老年人就没这个了。
记者:那您舍不得的是什么呢?
张中行:舍不得的是生命,愿意活着,人都怕死。
记者:您刚才说如果一个人有情人他最舍不得的是情人,您一生中有情人吗?
张中行:有!每一个人一生中都会有的。
记者:您认为人的一生中爱情、友情、亲情最重要的是哪一种情感?
张中行:我想还是异性之间的男女情感。
记者:您说的这种男女之情在年轻时候当然是最重要的,那么对于老人来说,哪种情感最重要?
张中行:我想还是男女之情。
记者:在您一生中您最不能原谅的人和事是什么?
张中行:借助运动来整别人的人不能原谅,损人利己的人不能原谅,无情无义的人不能原谅。(摘自2004年《新民晚报》对张中行的采访)(据《新京报》,陈远、曹雪萍)
且说张中行
文/柴福善
一
张中行,当代大学者。
先生今年九十四岁了,前不久我去家
中叩访,言谈间虽说不复当年的敏捷,但依然思路很清晰,难得了。我带着先生的《负暄三话》,展开,扉页题记着当时买书的情景。先生饶有兴味地一看再看,根本不需老花镜。我问看的真么?先生点头。
末了,提笔,在书上先生欣然题下:“柴福善先生驾临寒舍”,署名及年月日。一笔一划,一丝不苟,手虽略有颤抖,而字却清清楚楚,比照先生当年其他签字,几乎一般无二,当然,字里行间隐隐透露着的,是先生一贯的谦逊与平和。
望百之人,康健尚且如此,也是人生大幸了。
二
先生生于河北香河一农家,精心读书,不负先辈所望,终于由那条泥泞坎坷的乡间小道,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驰名中外的北京大学。1935年毕业,为稻粱谋,也曾东奔西走,先后任教于中学和大学,最后落脚于人民教育出版社,从事编辑终身。
编辑只是先生的谋生职业,其实先生主要精力在治学,一生广阅博览,而且博闻强记,不仅涉及文史,还遍及佛学、哲学等诸多领域,自诩为“杂家”,而杂中又较专者,先生认为是语文、中国古典和人生哲学。
先生与季羡林、金克木世称“燕园三老”。而今金先生已驾鹤西归,小先生两岁且已九十二岁的季老,与先生一样依然精神矍铄,且笔耕不辍。
季老称先生是“高人,逸人,至人,超人。”大概一指先生学识修养,二指先生为人品格,三指先生等身著作了。季老深知先生,其实,季老本身何尝不是同先生一样的高人!
三
先生生于帝制,长于忧患,又经历次政治运动,可谓饱经沧桑,历尽磨难。而先生寂然沉浮于社会一角,并未消沉,利用一切可能,潜心治学,淡泊为人,远离官场,终于在耄耋之年才情得以彻底抒发,真是厚积而薄发了。
先生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十几年间相继写了《负暄琐话》、《负暄续话》、《负暄三话》、《禅外说禅》、《顺生论》、《说梦楼谈屑》、《流年碎影》等多本著作,或写旧人旧事,或谈论学问,或研究人生哲理。其古朴文风,渊博学识,读来具有“五四”遗风,引起社会广泛影响,其作品一版再版,有“新世说新语”、“当代中国论语”之誉。先生这种奇特现象,被称作中国文坛“老旋风”。
可以说,先生盛年不盛,而晚年挥笔为文,以“忠于写作,不宜写者不写,写则以真面目对人”为信条。想古人面对人生的黄昏,只作“只是近黄昏”的无奈叹息,而先生挥写人生,竟把自己的黄昏涂抹得霞光满天,辉煌灿烂了!
四
读先生文章,虽似篱下闲谈,却如行云流水,舒卷自如,潇洒雅致,显着博大精深。
先生本来学富五车,腹笥丰盈,负暄闲坐,冷眼静观大千世界,谈禅论佛,评儒议道,信手拈来,皆成文章。还是季老说得好,“这个境界对别人来说是颇难达到的。”而“在我眼中,也不过几个人。鲁迅是一个,沈从文是一个,中行先生也是其中之一。”
先生不以为然,淡而一笑:“趁着阎王爷下海经商,忘了我这老头子的功夫,忙里偷闲再写点东西。”这是大智者沉思之中没忘的一点幽默罢了。
五
有个男人,因妻子背叛了他,苦恼至极,思谋着离婚。
面对危机,这时那男人读了先生《顺生论》“家庭”、“婚姻”后,幡然觉悟,毅然宽宏大量地原谅了妻子。先生一本书,拯救了一个行将破裂的家庭。
先生定是始料未及了,若先生闻悉,是否欣然一笑呢?而心田当与那男人一起幸福了吧。
而后那男人以感激之情,作《张中行救了我一家》文,坦然道出事情始末及心底隐秘。
学高为师,德高为范。用于先生,不为过。
六
先生平日喜爱饮酒,尤其喜爱“二锅头”,是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一位年轻人,因景仰而送先生一瓶“人头马”,可先生很不在意地随手置于墙角。
一天,先生从报纸得知这样一瓶酒竟要一千八百元的天价,便惊讶地端详那酒,喝一两就等于喝一百八十块,先生实在难以下口;思谋送人又有巴结讨好他人之嫌,而卖掉换钱又觉对不起年轻人。先生由此想到时下谁人在喝“人头马”,喝者钱自何处来?
面对一瓶洋酒,先生就这样左思右想,由己及人,由眼前及社会,甚至忧起国与民。体现了先生“率性之谓道”的真诚人格,可算得先生一桩轶事。
七
先生冬天爱穿一件小棉袄,很抱身,当是夫人亲手缝制。
先生曾吟咏诗句:“添衣问老妻”。对人言:“吃饭我不知饱,老妻不给盛饭,必是饱了。穿衣不知冷暖,老妻不让添衣,必是暖了。”安然平和。几十年夫妻之情溢于言表。
夫人乃世家独女,清秀委婉,与先生同属猢狲,而年长先生一个半月,故先生亲切地称夫人为“姐”。二人相濡以沫,相依相爱地斯守了大半个世纪。
可惜夫人已先先生而去了。
八
先生是杨沫前夫,共同生活五年,后来由于“道不同”而分手。先生对此事一向不以为然。
杨沫名著《青春之歌》中塑造的落后、自私的知识分子余永泽,据说是以先生为原型。先生总觉自己一生缺点很多,受些咒骂应该。况且杨沫也曾向先生解释:小说就是小说,不该当作历史看。先生觉得是这样,可又想如果自己写小说,不会这样做。
“文革”浩劫中,来人找先生调查杨沫,无论怎样威吓辱骂,先生一直坚持认为她直爽,热情,有济世救民的理想,并且有求其实现的魄力。她后来得悉,想不到先生不但不落井下石,还会说她好话,深表钦佩。
这就是先生的品格与襟怀。
后来读先生《流年碎影》与杨沫《青蓝园》,都谈及这段爱情,还是先生所言:“共参之”吧。
九
先生学名张璿,字仲衡,念小学时老师给拟的,语出《尚书》“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怎奈这字难认,直到北大毕业,自己欲放弃学名,又不忍心另起炉灶,便删繁就简,去仲字人旁,衡字游鱼,成为中行。
当然,“中行”也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论语》有“不得中行而语之,必也狂狷乎”之语,仍未离开四书五经。
这是先生自己说的,可先生晚年曾刻一枚闲章:“中行无咎”。语出《易经》,是否更符合“中行”本意呢?先生没说,我也不好妄猜。
十
先生兴趣广泛,自己说主要是两项,一是书法,一是藏砚。
先生早年曾钻在故纸堆里,看了不少法书及讲书法评书法的书,后又多有临池。其作品还曾在中国美术馆与书法名家启功、欧阳中石等一起展出,我家中至今珍藏着一幅先生书写的古诗。到头来,先生却一言以蔽之,说自己“学书不成”,并“归罪”于自己是“生来的左撇子”。
那么,先生写出的具有卓识与深情,且格之奇,文笔之高,为当代所罕有的文章,不也出自同一个“左撇子”么?先生曾拿出才写完的手稿《螳螂》,一页一页翻着让我看,文面干净利落,只偶尔涂改,也是改的一丝不苟。先生笑笑,“这还算乱的呢。”告诉我写东西想好了一稿成,不再誊抄。这一稿成的文章且不许编辑改动,担心改错了。这就是先生,一般人谁有这般定力呢?而这一稿成不也是“左撇子”所为?
藏砚。对砚,先生自有独到眼力,当然还要辅之以手,而且主要是左手食指,所谓眼手齐下,从石质、形制、款识而辨识出高下。不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简直有半个多世纪了。先生一生究竟多少藏砚,先生没透露,我自然无从得知。而先生请篆刻名家为自己刻一闲章:“半百砚田老农”,可约略渗透些家底。
我与先生坐,先生随手取出一方古砚,略长,手掌大小,好像记得先生说是端砚,可惜我那时对砚一无所知,便未能细听先生砚经,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了。而先生在八十八岁写《铁砚斋赏砚记》时,还说“我就年岁已经是‘及身散之’的时候,可是如果阅市遇见,价钱为力所能及,也许仍会倾阮囊,高高兴兴抱回家吧?” 先生无疑对砚是一往情深了。
“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这广泛的兴趣,就是先生的闲情。孙犁先生曾说,“人不能没有闲情。”而这些闲情,或许在无形中成就着先生吧。
十一
先生几次来我的故乡京郊平谷,陪着先生游览名胜金海湖、大峡谷。十多年过去了,先生九十四岁高龄,见我,还清楚记得:“我们看了一个很大的湖”。
过去北京有“五顶两山”之说,“两山”,即京西妙峰山,京东丫髻山。丫髻山就在平谷,北方著名道教胜地,兴于元,盛于明清。康熙、乾隆等皇帝多次驾临进香。先生也步前人尘迹,上了丫髻山,那年恰巧八十四岁。走到山腰回香亭,便手搭凉棚,向山顶眺望半晌。先生一定系念山顶,而力已感不足了。下山,俯身拾得一块丫髻石,不经意竟被先生写进《自欺而不欺人》的文中:“于是我为的无益之事就只能是,用佛家的话说,诸无情。这可以高,如古名人的书画,可以低,如最近由平谷县丫髻山拾来的猪肝色带青花的石块,等等就是。”
区区一块顽石,有幸入得先生笔下,润了先生灵气,也当自豪了。不仅如此,先生当时下山歇息,略一沉思,在一张名片后写了“束髻得道,没齿成仙”。不久,又寄来一联:“地府惩顽神道设教,仙山兴善世风趋淳”。先生对丫髻山情有独钟啊!
这联早已镌刻回香亭了,而那“名片”,我依然珍藏着。
十二
说先生博古通今,学贯中西,并非夸大与溢美之辞。
到底先生学问有多大?陪着先生,听先生古今中外天上地下天南海北随意谈天,根本就不知先生学问有多大。那就一本本认认真真仔仔细细从头至尾读先生作品,读后更不知先生学问有多大。老子有“大象无形”之语,语于先生再恰切不过了。而先生以为“一事无成两鬓斑”只好“安之若命”了,当是先生“欲立而立人,欲达而达人”的自谦。
先生毕竟九十四岁高龄了,近二十年来,几乎已把一生的所思所感所历都写尽了,可以释怀一切,微笑着安享清福颐养天年。按先生“中寿寄十年,上寿近百年”之说,先生无疑已属上寿。“一生那有真闲日,百岁应多未了缘”。先生每一念及这清人诗句,不禁为之慨然。
人生总有遗憾,而先生则遗而无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