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的兴替
笈多王朝Gupta系於西元三二○年,由旃陀罗笈多一世(正勤日王)所建,都於华氏城,领有中印度。第二主沙姆陀罗(西元三三○-三七九年)即是新日王,征服印度之东部及南部。第三主旃陀罗二世(西元三八○-四一四年),又攻略印度的西部及北部,领有印度平原及旁遮普之一部,并含加底阿乌尔半岛的地域,这是笈多王朝的全盛时代。
然在另一方面,自西元第五世纪以来,北方的白匈奴族(即是哒Ephthal),蚕食西北印度,先占犍陀罗国。自笈多朝的佛陀笈多(Budhagupta)王死后,至西元五百年顷,白匈奴族的吐拉摩那(),即乘笈多朝的内乱而占据了中印度,笈多王朝因此崩溃,吐拉摩那之子摩醯逻矩罗(MIhirakula西元五○二-五四二年),即成为中印度之王。当时有摩腊婆国的耶输陀尔曼(odharman)王,於西元五二八年征伐摩醯逻矩罗,并使之退到迦湿弥罗。中印地方,即由笈多王统的支裔,一个摩揭陀地方很小的侯国,继续了后期的笈多王朝(西元五三五-七三○年)。
在南印方面,案达罗王朝灭亡之后,波罗毗(Pallava)族据於建志补罗(Kanci-pura),成立波罗毗王朝(西元二二五年顷-九○○年)。
婆罗门教的复兴
笈多王朝的文化特色,可说即是婆罗门教的复古主义之抬头。自迦腻色迦王到笈多王朝前期之灭亡,也就是西元二世纪到五世纪约四百年之间,因无外敌的入侵,复古主义也随着王朝势力的鼎盛而勃起。
婆罗门教,自阿育王以来,由於佛教之发展,传统的信仰便潜入於社会的底流。至此时,已经过整理、修正、结合了民间通俗信仰的湿婆、维修奴的崇拜,成为新的印度教(Hindusim)的姿态起而复兴,这是雅利安民族的文化与印度先到民族的文化之结合,它的起源,即是《大战诗》中的《薄伽梵歌》。当小乘佛教日渐变成学术思想化,且在教内大肆争执义理之优劣高下之际,对於民间的生活及通俗的信仰,却日渐疏远;印度教之复兴,即是基於通俗化的信仰,并采取了佛教的哲理而予以补充其不足。大乘佛教即是为了挽救此时代的危机而出现。
笈多朝时,对於古典梵语(Classical Sanskri)之复兴,且被采作公用的语文,与婆罗门教的复兴有关,大乘梵文佛典的完成译写的工作,大致也与笈多王朝的梵语复兴有关。
笈多朝的诸王信仰,也以婆罗门教为基础,例如沙姆陀罗笈多及迦摩罗笈多一世(Kuma-ra-gupta I)二王,举行自熏迦王朝以来即未曾行於中印度的马祀(Asva-Medha)大祭,乃为显着的事实。故对於佛教颇为冷淡。
但其诸王之中,以个人身分对佛教表示好感的,或进而尊崇佛教的,也不是没有。例如在《世亲传》中,正勤日王柯罗摩阿秩多,曾施世亲三洛沙金,新日王婆罗秩底也皈依了世亲,世亲也受到新日王的嗣子及王妃的留请久住在阿,此虽未必尽为史实,至少反映了当时的王室对佛教尚有好感。
前面说到将白匈奴族的摩醯逻矩罗王征服逐退的,是摩腊婆国的耶输陀尔曼王,玄奘所传,征服匈奴王的,乃是后期笈多王朝的婆罗阿迭多二世(Baladitya II)。周祥光《印度通史》一一七页则说是二王联合击退并生擒了匈奴王,可是又把他放了回去。婆罗阿迭多王,为了纪念征战的胜利,便建了一座很大的佛寺,那便是有名的那烂陀(Nalanda)。
北印教难
来自北方的侵略者摩醯逻矩罗王,极端仇视佛教,毁灭佛法。势力所至,佛教凌夷。据说当他被放回北印之后,在迦湿弥罗一地,毁坏寺塔,即达一千六百所。《付法藏因缘传》(《大正藏》五○·三二一页下)所称的师子比丘,当时正在罽宾(即迦湿弥罗)大做佛事,而为「弥罗掘」所杀,法统因此而绝。弥罗掘,便是摩醯逻矩罗的异译。亦有译作密希诃罗(Mihirkula)。因此,史家每将此王与熏迦王朝的补砂密多罗并称。
那烂陀寺
根据玄奘《大唐西域记》卷九(《大正藏》五一·九二三页中)所载,那烂陀寺的初建,是在「佛涅盘后,未久,此国先王铄迦罗阿逸多(唐言帝日),敬重一乘,尊崇三宝,式占福地,建此伽蓝。」又经佛陀多王(觉护)、 他揭多多王(如来)、婆罗阿迭多王(幻日)、伐阇罗王(金刚),历代继续增建,至戒日王时已是第六帝了。但在笈多王朝中,除了后期的婆罗阿迭多王,均无其人,戒日王乃是伐弹那王朝(即戒日王朝)的人。在西藏的传说,无着、世亲均曾於那烂陀寺弘通大法,但於汉译未闻此说,而且在法显及智猛的游印记载中,也未见言及那烂陀寺之名。
根据多方的考察,玄奘所说的「佛涅盘后未久」即建此寺,乃是不确的。由后期笈多王朝的幻日王所创建,则比较可信。在所见的资料中,住持那烂陀寺的名德,是由德慧或护法开始,护法约为西元五三○至五六一年间的人,后期笈多王朝则为西元五三五至七三○年间。
不过,本寺寺址,原为佛世的庵摩罗园,佛陀曾於此处说法三个月。到了玄奘至印前后,正当戒日王在位,该寺食邑二百馀,日进大米稣乳数百石,九寺一门,周围四十八里,常住僧徒一万人,并为印度诸国所仰慕,俨然一所唯一的佛教最高学府。
见於记载的此寺住持之名,先后有德慧、护法、护月、坚慧、光友、胜友、智月、戒贤、智光、月称,达摩鞠多等诸大论师。玄奘三藏是我国第一人知有此寺,并在此寺大振声名。其次有义净、道琳、玄照、道生、安道、智宏、道希、无行,到此求学。来我国弘法的印度僧人之中,例如波罗颇迦罗蜜多罗、地婆诃罗、善无畏、金刚智、般刺若等,也都曾在此寺求学。
从这些名德看来,那烂陀寺先是唯识学派盛行的学府,后来即成为密教大乘的学府。
佛教概况
从《高僧传》卷三「法显传」(《大正藏》五○·三三七页下)所记载当时的印度(法显於东晋安帝隆安三年出西域,义熙十二年返扬都,即西元三九九-四一六年),大乘小乘均颇盛行:
北印度七个国家,注明为小乘学的两个,多学小乘的一个,大小乘兼学的一个,综合起来是小乘教势盛过大乘。
西印度四个国家,注明为小乘学的一个,大小乘兼学的一个,综合起来,仍是小乘学占优势。
中印度十二个国家及城区,注明小乘学的一个,多小乘学的一个,大小乘兼学的一个,可想大乘较多。
法显在东印华氏城,得到《萨婆多众律》、《杂阿昙心论》、《诞经》、《方等般泥洹经》、《摩诃僧只阿昙》等圣典。可见东印的当时,已为大小乘学的汇合之处。
据印顺法师剖析当时的概况:1.无着、世亲,自犍陀罗南来至阿踰陀(阿踰阇)为中心,沿西海岸南下,与南印的学者相接。这是西系唯识学者的向南活动。2.东方的摩揭陀,据法显、智猛的目击,华氏城的佛教赖婆罗门的大乘学者而住持。3.放海南下到师子国(锡兰),亦是大乘及上座部二流并畅。4.当时由中印度来华的昙无谶、求那跋摩,多系译介真常唯心论的圣典。真常大乘的根由,即是以大众部及分别说系的「心性本净」,融合了犊子系的「不即不离蕴我」而成之真常我。(印顺法师《印度之佛教》第十三章第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