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一:常见佛律提及僧伽应「不著香华蔓,不歌舞观听」,而道源法师在「佛堂讲话」中讲到供养僧伽,除了「四事供养」,还有「六种供养」及「十种供养」,後二者含有「涂香」及「伎乐」供养,岂非矛盾?或另有含意?究竟真正原因何在?
答一:佛律重在止恶生善,去妄得定,故凡足以使行者心神散乱之缘境,如装饰品之香花蔓,引绮念之听歌观舞,皆在禁止之列。惟此乃就行者自生妄念爱美则戴花涂香,受染则听歌观剧一边而言,则须禁免;至供养僧伽,出於施主表敬,非僧伽自生妄念贪爱,故含义不同。又四事供养,多出之小乘戒律,比丘僧行道谨严,故须外肃威仪,不可涂香戴花,听歌观舞;而六种供养,十种供养,多见之大乘经律,菩萨僧为利众生,戒可开许,故维摩经有「花有著身,有不著身」之开示。吾人每见菩萨之画像,多戴璎珞珠链之装饰品,意即在斯;若比丘僧有「花不著身」之修养,则何碍香花歌舞之供养乎!或如八指头陀诗「谁知醉倒笙歌里,犹自青山卧白云」也。
问二:佛书常见「办道」,是什么意思?
答二:办道义即修道。如罗汉证果有「吾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办,不受後有」之语,即办道成就之意。
问三:佛像开光时念的是什么偈?
答三:开光偈各师自撰,各各不同。普通开光赞佛偈,如「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亦是一种方式。
问四:您说佛法以信为本,可是卫塞节见锡兰等僧发的宣传小册子中有「释迦世尊的训言一册提及不可盲目接受东西」时说:「人可能只靠信心而随便接受东西,应运用理智,智慧去思考。」这样不知叫人何去何从呢?
答四:佛法确实以信为本,以戒为基;但此信是信解之信,非盲从之信,信解之信,即理智之信也。释尊开示学佛的四步骤是信、解、行、证。继信之後是解,因解更固其信,若有信无解,即落於「因信得救」的盲信了。智论说:「佛法大海、信为能入、智为能度」。
问五:听说:「念佛」须达到「一心不乱」的忘我境界才行;可是往往人家只劝人念佛,难道没有达到上述之条件,也同样起作用吗?何以见得?
答五:念佛「散心念」和「定心念」,平时散心念功用少,若克期取证的定心念,达到一心不乱,则断惑证真,功用甚大。平常劝人念佛,是指先由散心念,而念到定心,盖工夫必须由浅至深也,非只劝人散心念,便谓已达念佛之目的!
问六:据说「末法」只是一种比喻,提醒吾人及时修行,若人人修行,末法亦成正法了,不知尊意如何?
答六:此约理说,古德亦有说过:「人家说佛法有正法、像法、末法,老僧说佛法没有正法、像法、末法,若依佛法修持,末法亦是正法,不依佛法修持,正法亦同末法」。若就事说,佛陀住世不住世,众生根机不同,际遇有别,则佛法确有正法、像法、末法三个时期不同的情形存在。
问七:「心佛众生,三无差别」。此心是否指妄心?而且是否说由妄心而显众生,由众生而修成佛?
答七:约性宗说,此心即真心,佛即佛性,众生本具真心佛性,故说三无差别;约相宗说,此心亦可指妄心,众生由妄心修行而成佛道,所谓转识成智,即识为智,离识无智,如离水无波,即波为水;而众生有此功能,故说三无差别。依天台宗说,众生从性起修,修不离性,修德有功,性德方显,性修不二,故此心此佛,即此众生,有何差别可言。
问八:据说学禅,容易「走火入魔」,不知是否真实?应怎样克服它?另有说「参禅」不一定是「静坐」的禅,还有所谓的「话禅」是吗?
答八:禅以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用。禅既无相,学禅如起执著,自易走火入魔;若离妄情,别无圣解,何来「克服」?参禅重起疑情,四威仪中,皆可参究,不专在死坐,流於枯木黄杨。永嘉大师云:「坐也禅,行也禅,语默动静体安然」,这不是话禅是甚 ?话禅是参话头的禅。
问九:常常见佛事庆祝中僧伽以水洒信徒头上,有何意义?
答九:每以净水洒在信众头上,多见於南传佛教之小乘比丘,有此作风;此传之大乘教徒,亦有以咒水洒净,但不常见。其意义在水能洗去垢污,藉表法水能消除业障,使人化热恼为清凉耳。
问十:吃素有何意义?因为植物与动物同样是有生命的,也同样延续它们的生命呀!听说吃素者还可以吃鸡蛋,是吗?真是令人遗憾,不知尊意如何?
答十:吃素一为戒杀,二为护生,皆是慈悲爱物的同情表现。动物见杀血腥哀号,植物斩断无此惨情,故知它们只有生机,没有生命,两者不可同日而语。大乘佛教,慈悲为本,首重戒杀,故吃素不吃鸡蛋;小乘律制重在淫戒,故可吃三净肉(不见杀,不闻杀,不为我杀),何况鸡蛋!支遁法师,尝与其师诤论鸡蛋可吃不可吃问题,师胜於理而拙於词,每辩辄败,气愤而死。一晚支遁梦见师来,掷执鸡蛋外衣在面前,壳破小鸡跑出。支遁一惊而醒,心有余悸,从此戒吃鸡蛋。亦为此一论诤中一支有趣的小插曲。
问十一:自函授英文佛学中得知僧伽制度是「过午不食」的,但为何华人寺院都有晚飧?甚至还有宵夜?「过午不食」含有何等特殊意义?有何益处?
答十一:过午不食的意义,一为佛经谓上午天食,中午佛食,下午鬼食。鬼以悭贪业报,终年不得饮食,见人饮食,饥火燃烧,唇舌皆烂,苦不堪言,故比丘午後不食,为怜饿鬼闻碗筷声而动饥火之苦,慈悲所致也。二为晚飧不食,精神轻松,便於坐禅而不昏沉故也。华僧未持此戒,以华人对僧诚信太差,托钵不得应用,故须自开伙食,不如南方佛国,见僧如佛,托钵争相供应,无虞缺食。至於晚飧又带宵夜,迹近俗化,已无批评价值矣。
问十二:佛门中人打扮,看来似乎不大顺眼?如吾人之发有保护头部之用,却须剃光,到底意味著甚么?实亦不合佛教之「中道」?此外衣穿大袖及绑裤脚鞋也与人不同。这些是否用以表现与俗不同,抑或另含其他意义?头上又被烧成三个,六个,或十二个香疤,表示甚 ?
答十二:佛律以头发虽美,有藏垢纳污之弊,故须剃除。南传之黄衣僧,有连胡须及眉毛,皆须刮光之习惯。又出家学道,苦心孤诣,日无余咎,已不及顾恋形相上之梳装,留了须发,多花时间装饰,何如一扫而光,等於削去了许多妄念。佛教所谓中道,是指非空非有,即空即有之理趣,不是指论事物之折衷办法叫做中道,或头发不要留得太多,亦不宜剃得太光,谓之中道。衣穿大袖,裤脚绑扎,鞋履似靴,这些都是华人汉唐明清时代的装束,实非佛教特别之装束;惟华人随著时代潮流之风尚,早已改装中山装和西装,而华僧保守,仍然住在不动地,跟不上时代,故其装束之打扮,确已为时人所歧视了。至於头上烧疤,原为印度佛陀时代所无,乃华僧自作聪明,私自杜撰。推其用意,头顶烧疤,目标明朗,以防为僧者还俗,众皆可议;实则佛陀时代,僧伽还俗自由,如遇有还俗因缘,并不加以阻止,且认还俗为居士,仍甚正大光明 。然在华夏,思想保守,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寡妇不容再醮,为僧自然亦不得还俗了,所以头上烧了些大香疤,是禁止为僧者尽形寿不可还俗的标记。但亦另有解释,燃香烧疤,是表示敬佛,以身体为人生最可宝贵者,今既献身佛教,身体亦可牺牲,何况其他财物?唯将香疤不烧在其隐蔽之处,专烧 在头顶太显露之处,这就令人费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