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颇为大家所关注的大马籍青年杨伟光因运毒而遭新加坡法庭判处死刑即将问吊,获媒体报道后引起读者高度的关注。亦有不少知名时评撰文及展开请愿运动,祈求新国能网开一面,赦免杨伟光面对残酷的绞刑。
我想从我走入监狱二十多年与死囚接触的个案,与大家作一些简单的汇报,也不难从此案件中理解杨伟光目前的心情。也希望透过这些曾在慈悲杂志‘回眸铁窗专辑’刊登过的四个小故事,愿此能引起大众多地关注被判死囚的心境。
我相信,若能“用心”来感受他们,走进他们的生活了解实况;而不是简单地以“法官”职业来处理的话。世间既会多一分温暖,痛苦的众生也多一分希望。切记,佛陀曾告许我们:只能以安忍、慈悲的心才能化解彼此一切的怨结,这是自古以来真实的道理啊。
个案一:机会何等重要
坚持不放弃的等待,需要得到多方面的支持与鼓励才能够将这份信念持续下去。因犯错而决定改过的他,得到了家人的谅解及付诸于行动上的支持,对他来说“浪子回头”这句话对他来说是起得了作用,是生命的转捩点。彼此皆感受到了“亲情的力量,不再感到绝望”。然而,也因这一次的犯错,足以将此信念给瓦解,化为灰烬。
六年的坚持,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死刑判决,让他承受不起打击,因此他选择放弃,从充满希望、强而有力、清醒的生命返回混浊、颓废的生活来结束这一生。短短一个月内,从‘心死’到‘病死’非吊死的非人生活,在死囚室里,他是最快“离开”的一位。
结果带来给双方的是一种悲剧,这是生命里的第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一次的犯错,再也无法重来,更换不回一张浪子回头人生重来的车票。对任何人而言,“机会”,是何等的重要。
个案二:等太久,心会累
每个人都可以拥有同等的机会,但却会遇上不同的际遇。已年迈四十五岁的他带点麻木的神情表示说‘一切都看淡、看化了’。25年的监狱生涯让他在狱中一个人默默地度过,面对许多的生生死死,目睹囚友进进出出这四方墙,而唯一的亲人最近也向他告别,与世长辞了。
这些日子以来,目睹了不少人的处境,一次次的触动,也渐渐地习惯了,只是无奈何时会轮到他?唯一的希望,即是看官们能早点替他结束这段生命而已。他迫不及待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既然都在等死,若能现在问吊也不用紧。”等太久,心也累了。
个案三:捉紧难得机会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铁门、同样的人、同样的心愿,这位死囚,活在沉重的铁窗里22年,该说的都说了,要交待的已交待,只是在等待那一天的到来。不论昼夜也从不放弃,只盼奇迹出现的那一天,那怕是被抬著出来,还是走著出来。
在漫长的岁月里,他的故事也不知该从何说起。父子之情已经淡化,妻子之情也没了,兄弟之情留在记忆里,仿佛我是他在监狱里最常见的一位老朋友。那一天临别我们握手,再次提醒彼此︰谁先离去未知数,握手后始终都要走。如今只有一句话︰随缘吧!
个案四:封闭自己,随缘奉行
他从来不干扰人,也不会有任何投诉;他只顾与空气对话,欢喜接受一切安排。在狱中,没有人与他交谈,惟有跟自己对话。对于自己所犯下的错他没有辩护,承认对他来说即是一种坦白,以表他愿意负起这个结果。
自入铁窗之后,便以石墙、窗花为伴,空气为伍,无所不谈;唯遇旁人,则视若无睹,点头问好。当这颗心等了太久,只好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看著他的神情, 再望著他在死囚室重复他内心的举动,很想与他沟通但却没有机会,我只能用心来感受他的处境。
后记:
死囚的心是沉重的,踏入铁门以后,不论谁也会不晓得明天是否将会轮到自己。每个都捉紧难得机会,希望会有奇迹的出现。
每当我踏出厚实的铁门,回望古老的监狱时。每每都有一个盼望‘奇迹的出现’的心情。等,对他们来说,是可以的,请给他们机会吧!
一次又一次在同样地点见面,一次又一次临别时紧握对方的手,温馨提醒他们︰别怕。别怕,因为如今有了佛法的依偎,已是一个全新的人,被判的你不是今日的你,今时承受虽苦,但此时没有再错,判死的是这具身躯皮囊而不是这颗‘心’。
可以等,请给他再重生的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