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子,在平面媒体看到寂静园事件与明义法师失信案的相关报道,于是决定翻阅佛传和经典,想从中看到佛陀如何处理类似事件的记载,以下文字就是阅读后的新发现。
(一)佛陀如何处理弟子之间的纠纷?
阅读经典或佛传时常会有新发现,让人看得法喜充满心;因为佛世尊的人格光辉会照亮黑暗的世间,让我们看清人性的美丽与丑恶,而不会对人生过于丑化或美化。
在“北传”的佛传有提到,佛成道的第九年,亦即佛寿43岁时,佛及弟子在某处过夏安居时,有两方比丘意见不和而互相争执,佛陀特地设法调解,却不成功,“ 佛见诸比丘这样的无理可喻,知道一时不能使他们息诤,只好由他们自己反省自觉,独自走去……”(《人间佛陀》141页,演培法师著),而“藏传”佛传则说 “那些比丘们连续争斗了12年仍然没有分出胜负” (藏传释迦牟尼佛传274页,格桑曲吉嘉措著)
在“南传”的佛传就说“当佛陀独自一人住在森林时,心中生起这样的念头:之前我与高山庇的出家众住得不舒服,他们公然在僧众前相吵闹嘴。可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独处,反令我自在丶舒畅。” (Gotama Buddha,sayalay sucitta中译)
佛确实是人格清高的圣者,不会被世情所困,要走就走,潇洒自在。从佛传中也可看出修行人也是人,自然会有人性的种种问题,因此才要修行(修改行为)!而修行的过程必有种种考验和难关要过的。
因此僧团的组织就是为了让有心修行的人们能和合共住,进而互相鼓励丶提醒,有过则改。在杂阿含经巻31提到有两位比丘喜欢“共诤多闻” ,要比出“谁所知多?谁所知胜?” ,佛知道后,就召见他们,提醒二人,所闻的佛法并不是用来一较高下,是为了“自调伏,自止息,自求涅槃”!当时两位比丘就顶礼佛陀,向佛表示:“悔过!世尊!悔过!善逝!我愚我痴,不善不辩而共诤论。”
杂阿含经卷18则提到当某修行人有过失时,其他人如何正确的举罪而解决问题,佛清楚交代:“若比丘令心安住,五法得举他罪。实非不实丶……慈心不瞋恚。……举罪比丘具此五法,得举他罪。” 简单的说就是当某修行人欲举罪告发其他修行者的过失时,必须具备5个条件,我只引了第一和五,那就是首先必须是事实,举罪时必须慈心不瞋恚。试想想这种对事不对人的心态是多么难以做到啊!我们总是先对某人有心结,然后想办法收集“罪证”以打倒对方为目的,在这种缺乏慈心,充满瞋恚的情况下,举罪者自己到底会起了多少的“不善心所” 呢?
在同一部经中又提到如果一个修行人被作出不实指责时,应当如何自处:“ 若不实者,当自开解言:‘此则不实,我今自知无此法也。’”换言之,只好修忍辱……
(二)有关接受金钱供养的问题
稍有印度佛教史常识的人都会知道佛灭后大约100年左右,佛教因为戒律的问题(十事非法)而分裂成两派,其中主张坚守佛制的上座部并不允许信众供养金钱,而大众部则接受,就如今天北传法师收信众所予红包一样。其实在佛入灭之前曾交代阿难尊者“小小戒可舍”,在《四分律》卷54就提到,佛入灭后,当迦叶尊者准备发起结集经藏和律藏时,阿难曾向迦叶表示:“ 我亲从佛闻,忆持佛语,自今已去,为诸比丘舍杂碎戒” (引自《大正藏》卷22,967页),这里所提及的“杂碎戒” 也就是小小戒,意即一些不重要的小戒条。足见后者(大众部)因为时空变化而在僧团内部透过议决作出了对于某些戒条的补充与修正,是有-定的理据。而不同的僧团就会有自己的规定,但无论如何还是必须留意社会大众的讥嫌,适当的透明度还是需要的,不能因为僧团至上的观念,而认为僧尊俗卑,完全拒绝在家信众对僧团正常运作的关心。否则人们不免要问,当初佛陀所摒弃的“婆罗门至上” 之迂腐观念为何现在又在佛教复辟了呢?如果某僧团被大众严重质疑在管理寺产方面的能力,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争端,不妨就交给双方都承认的另一如法如律的僧团去管理,而僧众自己也可以好好用功办道,以示清白,证明自己无我无我所,同时也就没有所谓居士操纵的问题了。
(三)佛在世时的僧俗关系良好
至于僧俗关系,已故当代佛学泰斗印顺导师指出,在佛陀时代,在家弟子与出家众之间的关系是非常亲切和好的,“如(一)以‘二不定法’来看,此乃僧伽得在家佛弟子之助,以维护僧伽的清净。(二)僧中虽然是‘僧事僧决’,但代表早期僧团情形的大众《僧祗律》,对僧团诤事认为最好僧伽自己解决,或可请大势力的优婆塞丶或国王大臣之助。(三)比丘若不合理的得罪在家佛弟子,律制应作‘发喜羯磨’,即比丘要依僧伽旨意向在家者忏谢。故导师认为早期僧俗关系,不但出家者应尊敬,可信赖的优婆塞丶优婆夷也相当受尊重。”(《印顺法师戒律与教制观之研究》128页,释清德)
(四)佛、世尊今在何所?
我想在现实的世间里,人们总会因为内心贪欲和不同观点而不断产生冲突,在杂阿含经卷20 提到有一个梵志问尊者摩诃迦旃延:“何因何缘王、王共诤,婆罗门居士、婆罗门居士共诤?”
摩诃迦旃延的回答是:“贪欲系着因缘故,王、王共诤,婆罗门居士、婆罗门居士共诤。”
梵志又问:“何因何缘出家、出家而复共诤?”
摩诃迦旃延的回答是:“以见欲系着故,出家、出家而复共诤。”
这时梵志再问尊者:“摩诃迦旃延!颇有能离贪欲系著及离此见欲系着不?”
尊者的回答是:“梵志!有,我大师如来、应、等正觉、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能离此贪欲系著及见欲系着。”
这时梵志想知道佛在何处?尊者回答:“佛、世尊今在婆罗耆人中,拘萨罗国舍卫城祗树给孤独园。”深受佛德感动的梵志就跪着向佛所住处合掌赞叹:“南无南无佛、世尊、如来、应供、等正觉,能离欲贪诸系着,悉能远离贪欲缚及诸见欲,净根本。”
是的,这位梵志喜悦的心情,我能理解,因为他有机会亲近人格圆满的佛陀,并接受世尊的教化。但他绝对无法了解我们这些佛灭后才出世的人之悲哀,佛在世时,弟子之间有冲突,佛会调解;当社会人士讥嫌僧众的某些行为时,佛会制定戒律来保护僧团的形象,但如今又去哪里向佛求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