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扎不到手不会知道那种椎心的痛。当面临了至爱的人逝世,一时不知所措、痛心疾首的罗莎莉医生开始对人生作出进一步的探讨。她原是一名看护临终病人的护士,在进入医学院深造时,读了Elizabeth Kubler Ross的书,深受影响。「60年代类似缓和医疗的课程在澳洲并不普遍。但Kubler Ross医生却把隐藏著的东西揭露出来,告诉我原来临终者需要我们的倾听;临终的过程是否定的、愤畏的、充满讨价还价的;而临终病人更是为了自己即将逝去的生命感到悲伤。」
不懂?去做就是了
於是在39岁医学系毕业後,别人问她要往医药的哪方面去发展?她毫不考虑的就决定了「缓和医疗」(Palliative Care)这一条路。
但没有经验,如何去照顾临终者?去做就是了! 在听了Cicely Saunders的演讲後,Cicely Saunders这么回应她。於是一切就这么开始了。从没有资源、没有医疗成员,只有一些医生善意,以及认为这是一件重要工作的信念,罗莎莉医生於 1981年说服医院的医疗管理部门让她开始——个缓和医疗的病房。
没有经验,病人就是她的老师,从病人的反应中,罗莎莉医生感受了什么是真挚的同情,并自日复一日的摸索中,累积出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的经验。
罗莎莉医生於1992年应新加坡的邀请到当地推行临终关怀计划,60岁的她目前是新加坡国立癌症中心缓和医药部的顾问。回首来时路,她顿了一顿说,曾经一度面临生活上的挑战,很难去平衡家庭生活,碰到有紧急性情况发生时,即使是深夜都得赶到医院去,「因为病人的生命有限,第二天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在安宁病房的日子,她深深的体悟到生命的真实足不可预测的,而死亡终究会降临每个人身上。病人和医护人员的接触亦是彼此之间的一种互动。
在这里,灵性的提升不只是病人本身,尤其让她学会卸去所有伪装,时刻表现在当下的片刻中,真实的呈现在病人面前,以足够的觉知,生动地去认识每个人不一样的独特性,抚慰身心的疼痛。
「许多时候,当医疗已无法缓和他们所受的肉体上的痛苦时,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抱持诚恳的信念,扮演好一个『好听众』的角色,倾听病人话里头背后的意义。」她相信在每个人的生命旅程的故事底下,隐藏了他们痛苦和快乐的种子。而藉由说出自己埋藏已久的故事,有助於舒减病人所受的痛苦,帮他们指认出生命的过程,了解真实的自己,让他们知道其实每个人都陷在同样的问题里头。
「病人不时会提出诸如『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的问题,通常是没有清楚的答案的。常常这些问题是被人所忽略的。我们稍为用心想想,他们真是在问问题吗?他们不过是在告诉我们一些事情——他们正在探索生命中深刻而神秘的问题。」
诚实 抚藉心灵
罗莎莉医生认为,坦诚对病人来说很重要。「家属对病人隐瞒病情或许是善意的。但在病人面前伪装不真实的事情,真的有用吗?因为没有人比病人更了解自己。临终病人是脆弱的,也是感觉敏锐的,即使没被告知实情,他们多意会到生命即将结束,在我们不自在的同时,他们早已察觉到我们其实是伪善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你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你患了绝症,命不久矣。』你可以换一种婉转的表达方式啊!与其说癌细胞扩散得怎么样、病情如何的严重,你何妨譬喻说,轮胎破损很容易修补。因为那是外在的;车轮如果是弯曲了,要矫正还可以,但比较困难;但如果是轮轴断了,那可就麻烦了。这么说病人会比较容易明白,对他们来说,癌细胞如何扩散,已不是那么重要了,他们迫切於知道的是自己的情况严重到什么地步。」
「所以他们一般不愿医生告以虚假的允诺,『别担心,过几天你就会没事了!』他们只希望我们接受不可避免的情况,陪他们走完人生这段旅程,持续给予他们时刻的关心。」
而这关心,可以是慈祥的话语、和善的微笑,不经意的给病人抹一把脸,甚至在他们呕吐时站在床边的一个微乎其微的动作。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能叫他们感动,更能够抚藉慌乱的心。
安宁病房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是一种揭露,一个逐渐了解的过程--了解生命的真谛。它提醒我们:在人与人之间,我们能够给予的就是:诚实,打开我们的心,以挚爱来回应受苦的病人,让每一个生命好好的去,那将会是给这个世界带来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