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芸,你哪有资格流泪?这位总是笑咪咪的法师,是小学老师口中30年『一点都没变』的人,从小就喜欢看书、写文章,进入佛光山丛林学院不久即成了佛光山的『写手』,永芸法师让人惊艳的文采,令他没有机会作个无忧无虑的学生。当时,一边在佛学院当学生,一边还得在《觉世》旬刊『兼职』,从采访、编辑、跑印刷厂均-手包办。因为他的『不务正业』,同班同学常常搞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念『哪一班』的?虽然忙碌,难得的是在佛学院的五堂功课、生活作息都能一切正常。
十曰一期的《觉世》旬刊是佛光山第一份定期出版的刊物,以报导佛光山本山及各分别院活动为经,佛学和艺文小品为纬,相互贯穿,并联系全球佛光人。这么重要的一份刊物,当时年轻的永芸法师一肩挑;可想而知,那段赶稿的日子是如何的『昏天暗地』。不过当时的永芸法师也许不知道,这昏天暗地的日子仅仅是刚刚开始而已,从此,他在佛门20年的岁月,都是在文化这条路上『寂天寞地』的度过。
星云大师曾期许永芸法师是佛光山的『一支笔』,而他也真的摇着笔杆,一路走过来。这一路走来,有多少看不见、道不尽的辛苦与喜乐?永芸法师在『无诤三味』一文写到这条路上最初的滴泪:「记得刚进佛光山,大师就叫我去编《觉世》旬刊。嘿!那时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一腔征热、一股傻劲,埋头於工作上,杂志皆如期出刊,我也自认尽心尽力,不负常住所托。
直到有一天听到一位大师兄很不客气的说「你编的是永芸的刊物,不是佛光山的刊物。」我五雷轰顶、如梦初醒、伤心难过。刚好过年很多海外的师兄长都回山,大师看到我就说:「永芸,你常要我给《觉世》批评指教,现在这些师兄难得回来,他们过去也都编过《觉世》,先请他们来说说看。」
「我永远忘不了,在那圆桌上坐的都是跟着大师20、30年的优秀弟子,他们一个个还没说完,我已坐如针毡,眼泪不听使唤。大师站起来语重心长的说:「永芸,不是我不说,我怕你受不了啊!还有,这些师兄都是难得回来,他们没有必要跟你过不去,每个人时间也很宝贵,你不但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还摆着一张脸,你哪有资格流泪?当人家说你时,你只要静静听,不需辩解,否则下次没有人敢说你,你就永远没机会改进。」
试想想一个年轻气盛、才华峥嵘的初生之犊怎么忍得下这口气?可是永芸法师忍下来了,所以才成就了今天的永芸法师。而那一次,也是永芸法师「第一次体会『无诤三昧』的妙谛和『曾情不比俗情浓』的道情法爱。」
从佛学院毕业後,永芸法师被派到《普门》杂志任总编辑,这似乎自然得像是百川归海。在《普门》年复一年的编写,他也为台湾佛教文化史写下灿烂炳耀的一页。
在永芸法师的领航下,《普门》杂志曾经一度单是台湾订户就有30多万份,那简直是佛教刊物中一枝独秀的奇葩。胆大心细的永芸法师首开许多佛教刊物的先例,这位社长兼总编辑,仿佛丛林里清贫简朴的典座化身成一个巧手匠心的大厨,每个月都会为世界华人送上一桌丰盛飨宴。
由於文化工作,永芸法师无法天天跟在大师身边,但通过文字,却能与大师相应、接心,这条『昏暗』、 『寂寞』的文化路,永芸法师走得心甘情愿、无怨无悔;而且,还能化昏暗为光明,化寂寞为喜悦。
1991年,永芸法师第一次以佛光山出版社社长的身分,也是一位法师的身分,应邀参加台湾新闻局主办的台湾出版界赴德国法兰克福的世界书展及欧洲的文化之旅。当时的永芸法师是全团最年轻、身分最特殊的一位。刚开始那些台湾文化界的老大,诸如幼狮出版社、黎明出版社、东方出版社、皇冠出版社、天下出版社等,看到有一位出家人随行,当然是浑身不自在。可是永芸法师并不在意,依然『我行我素』那分天生的随缘自在;『从容、微笑、自在』是比感冒更容易传染人的,没多久,全团人都被永芸法师『传染』了!
1996年,年近80的星云大师,经过腿跌伤、心脏开刀後,身边的弟子纷纷建议为了大师的健康,『星云日记』应该暂停。当时《普门》已做出水、口碑,在文化路上走了多年的永芸法师心想:「此时换人正是时候。」因为长期在台北这个大都会从事媒体工作,也想回归寺院的生活,因此自请外调。星云大师派他到佛光卫视(现更名为『人间福报』)当总监,一年後,他再次请凋,好不容易调到佛光山在纽约的鹿野苑。到了如此山灵水秀的世外桃源,『文』名遐迩的永芸法师还是隐居不得,随即被邀为《世界周刊》写专栏。美、加的读者对此专栏反应十分热烈,怀着『隐士的梦』到鹿野苑的永芸法师没想到,飘洋过海到了万里之外,还是以文字结下无数法缘。
不过,这二周一次,每次3000字的专栏,对当时的永芸法师来说是个挑战。因为当时他的身分不再是总编辑或社长,而是『专职』的文字工作者。在纽约的道场他和其他僧众一样,必须负责常住的事务;这个专栏只能在夜深人静,其他师兄弟都累极而眠时,独自挑灯夜『打』(对着电脑打稿)。
开报至今四年多,《人间福报》确实一路有风有雨,而2001年9月17曰这一天大概是其中一场最大的『风雨』。
那一天,基隆河溃堤,大台北东区成了水世界,到了中午时分,水依然不退,《人间福报》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陷在灾区,没水没电,根本出不去。永芸法师看着大师,心急如焚:「今天出不出报呢?做?不做?就等师父一句话!」当时的大师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变化,若有所思,终於开口说的居然是:「永芸,你坐游艇出去!」可是当时大家都知道,水巳淹到了一楼,连大门都出不去啊!
大师继续说:「我们派直升来这窗前,先把永芸送出去,这样他才能去发布新闻。」可是这个方法行得通吗?大师继续望着窗沉思,又说:「永艺,我们拆下一个门板让你游出去!......」
即使在这样恶劣的情况底下,大师一天也不愿意『停报』;越是这样的灾难,新闻工作者越应该站在第一线上。
第二天,大部分报纸部减张,也有的停出,《人间福报》依然能正常出版,保持出报未断的良好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