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玛沟壁画展示了唐时中原在于阗流行的时尚。
达玛沟所有的壁画非常完整,但却被盗贼挖出来切碎。
达玛沟喀拉墩1号佛寺遗址出土的壁画。
达玛沟出土的陶罐。
(中国讯) 历时5个多月,中国警方近日在新疆和田破获一起毁坏佛教遗址、盗窃唐代文物的大案,并从深圳、北京、乌鲁木齐等地追缴包括壁画、织锦、木牍、木简等在内的3600余件西域珍贵文物。
在“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沙漠与昆仑山之间,有一处人迹罕至的荒漠叫“达玛沟”。2000年,一个牧童在此不经意间一脚踢出个泥菩萨来。随后,考古人员在这里发现环塔克拉玛干一带规模最大、数量最多的佛教遗址群。
2010年,在国家文物局及自治区文物局的推动下,当地开始着手国家考古遗址公园的立项和筹备工作。这一年,随着考古信息向外界披露,闻风而动的盗墓贼将拖拉机、挖掘机开进了荒漠。
在历时5个多月的追缉中,新疆和田地区警方抓获了数十名犯罪嫌疑人,追缴回来的文物多达3600余件,其中国家级珍贵文物14件。
“佛法汇聚”之地遭遇盗掘
在和田地区,当地老百姓只知道“达玛沟”是祖辈传下来的名字,而专家考证发现,“达玛”即是梵语和古于阗塞语的结合,是“佛法”的音变,准确的翻译应是“达摩”,即“佛法汇聚”之地。
“达玛沟”的神奇还远不止它的地名。考古人员在这里发现了世界上已知最小的、最为精致的佛寺托普鲁克墩佛寺。随后,又沿“达玛沟”水系发现了哈德里克、克科吉格代、老达玛沟、丹丹乌里克等知名佛教遗址,绵延100公里、宽20余公里,其中大型佛教建筑遗址群就有20多处,出土大量的珍贵佛教文物。
然而谁也想不到,就在考古人员为新的发现欢欣鼓舞的时候,犯罪分子的魔爪已经伸向宝贵的文物。在巫新华博士及当地文体局干部的带领下,记者在距离315国道仅有15公里的阿巴斯墩遗址区,看见遍地是盗挖后留下的深坑和大小不一的残碎陶片,其中有莲花座的残片、莲花花瓣、佛像的手指、壁画残片等。被严重盗挖的“克科吉格代”遗址状况更是让人扼腕痛惜,一眼望不到边的遗址区域内一片狼藉,大坑连着小坑,曾经掩藏遗址的大小沙包已经被彻底荡平,沙埋的历史已经不复存在。
9块稀世壁画仅卖1.8万元
在策勒县看守所记者见到了犯罪嫌疑人阿某:“我们听村里人说沙漠里面有宝贝,就和朋友、哥哥、弟弟开着拖拉机进去……挖出来一堵有壁画的断墙,锯下来9块壁画,卖给了一个退休的买某,卖了1.8万元……”
几经周折,记者又见到了取保候审的达玛沟乡中学退休的买某。公安人员曾在他家的地下室内一次性收缴壁画9块、手链1328条,以及2494枚古钱币。负责案件侦破的策勒县公安局袁光军副局长说,3月27日,是策勒县固勒哈玛乡的巴扎天(赶集日)。公安局接到举报,有人兜售文物。此人迅速被公安人员擒获,并由此一举揭开了一个盗挖贩卖文物、破坏遗址的巨大犯罪团伙。
据案犯买某交代,他的上线是兄弟俩,弟弟负责在和田收集文物,哥哥负责在北京销赃。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个曾经给文物部门当过向导。袁光军介绍说,“想牟利的人都去找他,而他知道当地文物保护力量不足,易于得手,盗挖案件中70%都是他带路,所以盗挖地点十分准确,破坏性极大。”
3600余件被盗文物失而复得
在策勒县文体局的库房里,记者见到了一大批由公安部门追缴的涉案文物,共计3657件。其中包括9块内容十分罕见的珍贵壁画,记者注意到。壁画边缘大多留着被切割的痕迹,其中最大的一块壁画还留有一道深约20多厘米的锯痕。
而这些珍贵文物失而复得归功于公安干警奔波万里追缴文物、抓获罪犯。他们一路排查追踪,从于田、和田,辗转到喀什、图木舒克、阿克苏、乌鲁木齐,直至北京、深圳等地。
“当我们追到深圳的时候,文物贩子正准备把其中一块织锦卖到香港,幸亏我们及时赶到,没有让国宝流失。”策勒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艾合买提江·伊布拉音说。
壁画残块的内容也引人关注,其中多幅是完全裸体的男性舞蹈者。巫新华博士分析说,这个题材应与印度早期神话传说有关。(毛咏、张鸿墀、白志强)
专家呼吁加大保护力度
著名考古学家、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所研究员孟凡人,著名历史语言学家、北京大学梵文贝叶经及佛教文献研究室主任段晴,以及新疆文博界的专家们已经对这批失而复得的文物进行初步鉴定,确认其中的14件为国家二级文物,具有十分重要的研究价值。“它们的出现已再次证明和田达玛沟蕴藏着丰富古代文化的宝藏。”
对于遗址的破坏和保护的尴尬,负责“达玛沟”考古发掘的巫新华博士说:“这是对我们国家历史文化遗产的严重摧残,绝不能让类似事件再发生。”
然而对于一个国家级贫困县而言,人力和财力匮乏往往又是文物保护最大的掣肘因素。县文管所所长史燕无奈地告诉记者,“据说盗贼在沙漠里都用上了海事卫星电话,而我们连一辆摩托车都没有,巡视全靠步行,每次看着遗址被破坏成这个样子,真想哭啊!”
策勒县县委书记朱才斌告诉记者,他们在财力十分困难的情况下,已经想尽一切办法不断完善着以小佛寺托普鲁克墩为中心的保护措施与基础设施建设,但新发现的大型佛教建筑遗址群分布范围广,且较为分散,保护设施与人员配给、工资都不是地方政府就能解决的。
“希望国家能及早立项,更为后人保护、利用好这片沉淀着多元文化、多元宗教的宝地。”朱才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