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每天在干些什么工作,但我确实知道,有些工作相对其它的工作来说,更容易引起觉照。比如写作要做到觉照就很困难。我现在已经进入到这样一种关头,当一个句子写完之后,我心里才明白,但在写的过程中(甚至到目前为止),我有时还会失去觉照。这就是最近几年来,我为什么更多地干体力活儿而较少写作的原因。有人对我说:"西红柿和莴苣大家都会种,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著书立说,作诗和写小说。请你不要用体力劳动来浪费时间了。"我没有浪费时间,播种、洗盘子、除草,如同写诗一样,永恒,美丽。我不明白一首诗怎么会比一株薄荷更好。像写诗一样,播种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快乐。
对我而言,一株莴苣或薄荷,像诗一样,在时空上具有恒久的影响力。1964年我在帮助筹建高级佛教大学的时候,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学生们包括年轻的比丘和比丘尼,只研读课本、经书和思想。结果他们除了学会少许的知识和拿到文凭以外,一无所获。过去,新剃度的人刚一踏进寺院,就立刻被安排到茶园里学习全神贯注地拔草、浇水和种菜。他们读的第一本书就是杜克禅师的《歌集》(gathas),该书收集的诗,目的是为了提醒他们在穿衣、洗手、过河、担水、早晨起来穿鞋、干活的过程中,能够始终如一地练习觉照。只是到后来,他们才开始研读经论、参加集体讨论和私下同禅师交往,即便是这个时候,学术研究仍然是同修行活动同时并进的。假如我将来再建另一所大学的话,我将按照传统丛林的形式来做。它将成为这样一个团体,在那里,所有的学生将在觉照中过好每一天生活,吃、睡、干活儿,就像法国的方舟社(the Arkcommunity )、姗蒂奈基坦(the Shanti Niketan)和冯波社(Phuong Boi communities)一样。我相信全世界的宗教、禅定和研究中心都是彼此相似的。这些都是我们办佛教大学的好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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