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华人社会,在宗教信仰方面,已面对着一些内容问题,今天,我想把这些问题提出来和大家讨论,并对这些问题寻求答案。
宗教信仰复杂混乱
华人宗教信仰所面对的一些问题,就是信仰复杂混乱。华人所信仰的宗教,在名义上是佛教,可是在民间实践时,并不是单纯的佛教,而是聚释,儒、道三大教导,再加上民间原始膜拜混合而成的一种综合宗教。这种宗教是世界上独有的宗教,它是中华文化努力吸收各种优良教导的结果。中华民族的宗教,像其他民智未开的民族一样,是原始膜拜。这是人类性格软弱的自然成果。由於对大自然的恐惧,人类向自然现象膜拜,这种宗教形态,并不为文明所淘汰,反而一直保存到今天,甚至有发扬光大的趋势。
两千五百年前,儒家思想开始盛行於中国,儒家思想是一门以人为本的哲学,不是宗教。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孔子的思想提倡伦理道德为基础来建立一个理想的社会。但孔子不反对当时的一些原始膜拜,也不否定鬼神的存在,而且还说应该祭拜神鬼及祖先,如中庸十九章里所说的“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这种思想,深深的影响了华人的宗教信仰。
道家本是一门无为的哲学,提倡人与道的融和来达致精神上的满足。当佛教传入中国时,道家为了生存,从佛教方面吸收了一些东西,变为道教。然而不幸的是道家没有儒家那 幸运,他缺少学者及教育家,结果沦为迷信。後人把很多迷信及无宗教精神的活动,都归纳在道教内。
佛教在东汉时代(第一世纪)传入中国,成为中国人第一个有系统,有深奥哲学及教理为基础的宗教。当时中国人除了保有原始膜拜,受儒家道家思想影响之外,并没有一个真正有系统的宗教,所以佛教被吸收力极强的中华文化吸收了。
这三大家的教导及原始膜拜,在中国本土互相吸收,互相利用,结果造出了这世界宗教界的特产。
这个宗教,协助塑造了世界上最优秀最长久的文化之一。使中华民族,虽然内忧外患,仍然生存到今天。
这样的宗教,并没有坏处,所以并不能说是个问题,既使是融和到不能分别各家本来面目,也不能算是个问题。
但今天,我们所面对的是,年青的一代无法理这件事,由於环境,教育及社会变动,许多人竟不知道自己的根源,所以也不知道所信奉的是什 宗教?许多人不知道自己该称为佛教徒,道教徒,儒教徙,祖先膜拜徒,迷信徒还是无神教徒,结果他们感到混乱、失落。
这种混乱、失落,在这几十年来显得更严重。一九七零年人口报告书里的佛教徒,到一九八零年时竟分为佛教与儒教,结果出现了十七巴仙的佛教徒及十二巴仙的儒教徒。我想这是最混乱的问题与答案了。
这种混乱与失落,和我们将讲述的第二个问题,是有很大的关系的。
华人把传统当真理
一般上,世界上有系统的宗教,都会经历三个阶段的演变。
第一个阶段是宗教体验的实践阶段。这是教主们及一些信徒们真正体验。这是真正的宗教,是精华,是真东西。
第二个阶段是宗教教义传播阶段。宗教创始人,於获得直接宗教体验之後,而从事布教活动。尽管宗教体验这个境界是不可说不能说,但一旦要向人表达,就必须透过语言文字的工具。这样一来,我们就从第一阶段而演进第二阶段。
第三阶段是宗教传统的维持阶段。由於教义的热烈传播,单凭教义,或弘法,已不足应付宗教事业发展的需求,於是宗教法团应运而生,然後由法团而渐形成一些传统。宗教传统本有三大用意:
(1)方便追索原始宗教体验
(2)发扬教义
(3)建立宗教组织,制度及习俗
但宗教传统演变到後来,其本来精神及用意可能丧失,或渐渐腐朽。
华人宗教就是到达了这第三阶段,而有些传统的确已丧失其本来用意,或已腐朽而沦为俗气的迷信活动。结果华人宗教,沦为仪式化,世俗化,丧失其精神性能。
但华人由于不懂教义,不明就理,就把这种仪式化,世俗化,迷信的传统当真理,这是多 可悲的一回事。
有些受过教育者甚至高喊佛教是迷信的,儒家思想是落伍的。而实际上,迷信的是传统,不是佛教。落伍的是传统,不是儒家。我们必须明辨,什么是腐朽的传统,什么是美好的真理,要不然,情形将变得更混乱,更复杂。
华人宗教水准低落
假如华人的宗教水平高的话,我们就不会把腐朽的传统当真理,甚至有能力清除这些腐朽的传统,使真理显耀出来。然而由於社会及教育制度的作用,华人的宗教水准是低过水平线的。华人缺少宗教的教育,连宗教的本义都不了解。很少人了解佛教的教义,更少人了解儒道的教导,这种情况,不只是教育水准低的华人如此,甚至教育程度高及所谓知识份子,也是如此,知识份子谈宗教,谈的不是宗教的教导,而是宗教的传统,令人啼笑皆非。
没有人会提八正道,但很多人会提扶乩。没有人谈忠孝仁义,但很多人谈红公字。不只是知识份子,连所谓宗教领袖也是如此悲哀。(这里宗教领袖是指寺庵神庙的领导人,一般上也是华团领导人)。
华人不重视宗教
宗教是社会的精神性能,是文化的一环,但华人偏偏不重视宗教,结果产生一个不健全的社会。华人是一个对宗教不认真的民族,我们急功好利,自私自利,沉迷物欲,不注重精神生活。
华人爱钱、赚钱、花钱,无可厚非。华人拼命赚钱,甚至成为我们华人社会的一种力量。佛教也主张赚钱,所以赚钱是没错的,但当我们赚钱时,竟不注重社会正义良知,自私自利,结果造成一个内部失调,消化不良的华人社会。而一个内部失调的华人社会,在面对各种挑战时,是很难作出适度而有效的反应的。
华人宗教渐失去其社会功能
宗教是社会的精神性能,是文化的精华,它能为信徒们带来归属感,产生凝结力。
但许多华人青年,由於误把发烂发臭的传统当真理,於是开始耻於作为佛教徒,许多开始转向其他宗教,甚至邪教,来寻求他们的真理。这一点说明了目前的华人宗教渐渐丧失他的社会功能之一——归属感和凝结力。中华文化已经历二千年而不朽,主要是他有强大的认同感和归属感。一旦这归属感和凝结力开始退化,这文化就面对重大危机了。
华人不敢面对宗教问题
以上种种问题,假如华人肯正视的话,是有希望解决的。但华人不肯正视宗教问题,所以这个本来是答案的也变成了问题。有种种内在外在的原因,使到许多人把华人宗教问题扫在地毯下。宗教是文化的一环,今天很多人大谈文化,却很少人谈宗教。很多人大谈教育,经济,语言方面的问题,这是应该的。同时,我们也应该正视我们的宗教问题,未雨绸缪,作好准备,使我们的宗教,文化在新环境中成长。
改革与调整
总结起来,华人社会正面对相当严重的宗教问题,华人对信仰感到失落,把传统当真理。宗教教育水平又低,华人宗教渐失去其社会之功能,但华人仍然不重视与正视宗教,长此下去,我们百病丛生的社会,将病上加病。我们该何去何从呢?
我们是否能全盘摒弃我们目前的宗教,断其根本?不能。 第一,我们作不到。第二,这将使我们无根飘浮,最终送掉中华文化的老命。我们唯一的选择,是去芜存菁,改革复兴佛教。
为什么说佛教呢?因为我们真正的宗教是佛教。有些学者主张通过佛教来使华人社会能循著更好的指标,提高人生的境界。那 儒道的地位呢?我们把他当著人生哲学来看待。如果我们能吸取三大家的精华,那我们华人社会,将是一个更健全的社会。
1 所以我们必须开始认真去学习我们的佛教,我们回到真理去,把教义在日常生活里发扬光大。这样,我们将寻回我们失落的精神力量。
2 我们必须提出勇气与决心,革除一切陋习,不重要的,失去意义的仪式习俗要革除。不能革除的,已经生根的习俗,要改良,要赋於新的意义,新的生命。例如:祭拜祖先是革不得的,但应提倡孝道,而且把孝在日常生活中表现出来。拜观世音,不应只求庇佑,也应了解观世音的意义,把观世音当模范,在日常生活中去实践。
宗教组织也须要改革,但我们今天不谈这个。不是我不敢谈,而是寺庵,宗教团体组织的改革。是要靠大众力量,而大众所应该作的改革是自己,自己不改,如何改革寺庵?
自己要肯下决心,去学习佛法,充实自己,使自己成为一个好的华人佛教徒。
结论:华人宗教信仰方面已面对一些问题,须要华人提出勇气与决心来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