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修的对谈中,我学到什么?这些对谈对我造成什么结果呢?以一个智慧系统而言,我越来越欣赏佛教;以一个形上学系统而言,我越来越怀疑它。我们的对话也帮助我越来越了解,为什么佛教今天在西方世界可以引起那么大的兴趣。最主要是因为佛教填满一个缺口,这个缺口是西方哲学遗弃了伦理和生活艺术的范畴才造成的。佛教在这个领域中有很多可以教我们的。许多人存一种错误的概念,认为佛教的教义是无为,“涅槃”是一种植物般的缓慢状态。这是一个长久以来的误导,来自模糊的解释和错误翻译。事实上,所谓“佛教平静主义”只是一个神话。对我而言这是我们对谈中没有预料到的发现。在此我愿意补充声明,如果能有证明,我愿意说达赖喇嘛所表现的是一种谦虚、实际和勇敢的智慧。他面对的情境虽然是悲剧性的,却仍然遵从一种道德理想。他和无数职业政治家所表现的无能相比,似乎在一个完全不同的层次中。佛教本身不是宗教反过来说,对谈中没有说服我的,就是关于佛教中形而上的部分。我用此称呼,因为佛教之中虽然包含宗教性行为,但它本身不是一个宗教。说得清楚一点,对我而言,佛教智慧似乎没有理论背景,也无法被证明。虽然我对这门智慧有高度的赞仰,它也及时出现在西方失去自己传统的这个良好时机中,我倾向只愿接受它实际的形式。对我来说,可以做以下的结论:西方在科学上胜利了,但是它再也没有有效的智慧和伦理系统。东方能带给我们伦理,能教导我们如何过得更好,但是这些缺乏理论基础——唯一的例外可能是在心理学方面,而心理学,就像社会学,也不能真正被称为科学。如果我们定义智慧为快乐和道德的融合体,如果这个智慧被局限在纯粹经验的格局中,没有形上学背景的协助,我们很难根据这种智慧过活。但佛教必须接受这种限制,智慧永远只是一种推论。自从佛陀和苏格拉底以来,人们努力把智慧变成一门科学,但是都不成。如果一定要从可以示范的知识中取出一种伦理系统或生活艺术,也是不成的。智慧的根据不是科学印证,科学印证也不导向智慧。虽然如此,两者存在,永不可缺少,永远分开,永远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