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法鼓佛教学院期间出席了中华佛学研究所30周年纪念特刊的推介礼。典礼上,法鼓佛教学院校长惠敏法师在简短的交流谈话中,约略提及Science 2.0的概念,并强调这是无可回避的未来趋势。经此启发,我便在下山之前,请惠敏校长在百忙之中挤出一些时间,来谈数位化时代的佛教。
从数位博物馆开始
惠敏法师涉入佛教数位化的研发计划,是自1999年“玄奘西域行”的数位博物馆开始的。
该计划以唐代玄奘法师的《大唐西域记》为背景,将佛教文史研究、资讯视觉化设计与数位知识库系统研发等不同的专业三结合,而把不同类型的史地文献及艺术文物作互动式的呈现,以供学术界参照使用。
此外,他们也以趣味性的《西游记》为蓝本,结合资讯科技的电脑动画与虚拟实境等效果,制作了适合中小学生学习的材料,俾能充分了解《大唐西域记》与《西游记》的关联及差异。按此学术与通俗版,即构成了与丝路文化各方面知识相关相涉的数位博物馆。
建构佛教时空资讯系统
自2005年起,惠敏法师又参与了《汉传佛教高僧传之时空资讯系统研究计画》。
此计划运用了地理资讯系统(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 GIS)及数位文化地图协会(The Electronic Cultural Atlas Initiative; ECAI)的Time Map地理资讯平台,将纸本的四部重要僧传(即梁、唐、宋及明《高僧传》)转呈为时空地理资讯系统的视觉化数位资源,设计为具备人物与时空二轴互动关系的数位平台,并提供索引(Indexing)、 整合(Integration)、统计(statistics)和探勘(Data Miming)等四大功能。
以人物一生行迹标定
在空间资料上,该计划以人物一生行迹的地理移动位置来标定,并经由地理坐标的统计,整合为佛教流布区域、宗派教区、佛教城市或山林等信息。在时间资料方面,则将人物年表汇编为跨朝代的汉传佛教高僧行年长编,再将游化地点顺序整理为“高僧游锡图”或“高僧行迹图”等等,预期建构一个整合时空资讯的僧传研究平台。
因此,除了僧传文献或时空地理图像资料之呈现与检索之外,该数位平台也能为研究者提供相关的统计资料。
更开放的数位时代
惠敏法师前不久应邀为《佛教文化数位化研究的足迹与展望:从数位博物馆、时空资讯系统到Science 2.0》学术研讨会担任主题演说人,在讲稿的总结部分,他引了Lancaster教授的话,说“人生可以视为一连串的事件,每一个事件可以由一个‘变数值组’(tuple)来表示。”
所谓的“变数值组”,指的是在关系资料库中标识一个实体及其属性之某种关系的一部分,即action (What) in time (When) in a place (Where) in relation to others (Who)等。以数位科技来建构更具产生知识效能的数位资料库,更能方便我们探究事件的原因(Why)或如何完成(How)等问题,以形成更为完整的知识;因应Web 2.0时代讲求互动与分享的资讯发展趋势,文本的内容可因个别使用者的参与而产生,从而形成个人化的内容。
推动即时互动的效果
Web 2.0时代涌现的博客(blog)、分享书签(Sharing Tagging)、维基(Wiki)、社群网络(Social network)等功能,推动了快速分享与即时互动的效果。从当前正在发生中的Web 2.0继续开发,当前的趋势是无可避免地朝更具互动性与分享性的Science 2.0发展了。
一旦Science 2.0来到眼前,学术研究环境将比现今更为开放,未来的丝路文化研究,也将比过去的传统学术界更讲求合作精神,也将达致更佳的效能:
“比如传统的学术规范,教授往往会教诫学生,说千万别预先发布自己阶段性的研究成果,得等到整个研究完成并定稿之后,才予以发表。”关于这一转变,惠敏法师及杜正民教授都异口同声地说:“将来就不是这样了!未来的趋势是,一旦你开展某一课题的研究,你最好在特定的数位学术平台做出公告,一方面知会学界有人在进行这一课题的研究,另一方面,你势必也将从这样的平台获得有价值的回馈,获知哪些地方有你需要的资料,或应该参考哪些人的研究成果、哪些人在哪个地方的哪个单位进行对你有所帮助的研究等等……”
Science 2.0的全开放时代,将让我们与外界更具互动性,闭门造车将无可避免地引致落伍和闭塞。
数位文献的多价功能
除了上述两项学术计划,法鼓佛教学院也涉入台湾中央研究院GIS团队开发之“中华文明之时空基础架构”(Chinese Civilization in Time and Space, CCTS)、上海复旦大学与哈佛大学合作之“中国历史地理讯息系统”(The China Historical 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 CHGIS)及台湾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哈佛大学和北京大学古代史研究中心联合开发之“中国历代人物传记资料库”(CBDB)等数位学术计划。
综合这些年的经验,惠敏法师说,过去文献史料的载体主要是纸张,但随着近年来数位科技的快速发展,我们有必要重新认识文献了:“根据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Berkeley的Thomas A. Phelps以及Howie Lan等人的观点,我们对数位化文献首先得有多价(Multivalent)的认识。印刷文献与数位文献有所不同,前者是单块式(Monolithic),而后者是多价式的。传统的文献观念往往与‘书’同义,而书是互不连结的,查索不便,互参尤其麻烦,只提供‘读’的功能。‘多价’文献模式的定义是其价值、意义乃至运用方面都呈多元化。数位文献会产生多价功能,主要是它的基本单位不再限于一个单字,而能至于笔划乃至像素(pixel),所以在重组和连结上都很简易和快速,这让它不但能读,还能配合机器来进行资讯处理。”惠敏法师指出:“假如我们受限于传统的文献概念,就可能不会想到如何去连结不同资料的层次,好比扫描文件之后觉得,这只是‘死’的影像图档而已了!”
具备逐加延伸特性
“因此,数位文献可以具备了逐加延伸(Incremental Extendable)特性,在任何时间、地点与形式以及任何的使用者,都能针对相关文献进行逐加延伸,不像传统印刷书籍,它们在出版后,要重新呈现还得等再版。
不同资料 不同地点管理
此外,数位文献还具有结构性分散管理(Structurally Distributed)的特质:借由网路连接,不同层次的资料可以在不同的地点各自管理,这如中华电子佛典在处理大正藏第1至55册的编码档之时,也日本SAT进行第56册之后的编码工作,再请韩国海印寺提供高丽藏的图档、日本京都、东京等大学提供手抄古本的图档、北京大学提供房山石经图档等等。
这样,不同的单位各自管理不同的资料库,但连接起来之后,就形成一个完整的结构,宛如《华严经》所说的重重无尽法界了。
调整心态面对新时代
最后,在资讯媒介普及化的趋势下,佛教典籍似已不再难得稀有,导致人们不懂得珍惜资源,往往轻易获取而随意丢弃?惠敏法师说,这其实是心态问题。
“这不是当前的时代独有的问题,古代其实也有同样的情况。古代没纸张的时代,知识的载体是竹简木牍,后来得经由抄写或做拓本,没有简便易得的印刷书籍;后来有了印刷书籍,人们也会产生一种简便易得而不珍惜的心态。知识载体的变革往往都会产生类似的心态,就像现在从纸本进入数位时代了,也有这样的心理反射,所以不是载体发展的问题,而是主观心态的问题。现在资讯传播随着技术的发展而普及了,我们不能逆向这趋势,说我们不要普及化。假如科技已发展至此,我们就不该抗拒,而该思考怎么去善用它,让更多的人接触和了解佛教。”
惠敏法师继续说:“更尤其是,回顾过去的发展历程,佛教自古就对新媒体很感兴趣的,印刷术刚出现时,首先多是用来印刷宗教经典,中国、印度是这样,西方也是这样!宗教有其需求,有需求就会引发传播的力量;世界上有两大需求,一是生活上的需求,另一是精神方面的需求,前者引致商业发达,后者促成了包括宗教在内的文化传播。这所以,过去高风险的丝绸之路上,主要是两种人在穿行,一是商人,再来就是宗教师了,这两种人总跑在时代最前端的!”
不能因噎废食
听惠敏法师谈传统佛教因应数位时代的具体措施,最后,他强调的是:我们必须平衡观察一种现象,看到弊端的同时,还必须看到它带来何种好处,再善用其利,避开其弊,万万不能因噎废食!
因此,从Web 2.0朝Science 2.0迈进,一向对媒体发展极为关注的惠敏法师及其志同道合者,随时都准备敞开胸怀因应之,俾佛教在不失传统的同时与时并进。
惠敏法师简历:
1954年出生于台南市,1972年皈依三宝。
1975年台北医学院药学系毕业,并取得药师证书。
1979年依止西莲淨苑智谕法师出家。
1985年中华学术院佛学研究所结业。
1986年通过日本交流协会奖学金考试,赴日留学。
现任:
西莲淨苑住持
中华电子佛典协会主任委员
法鼓佛教学院校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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